文∕寂之水
《垃圾场》
黑下来的天空像一个巨大的坟墓
埋葬了白天生活的垃圾场
诞生的影子还在争夺不休
没有人察觉
怀中正在腐烂的生活
“美就像夏天的果子,容易烂,留不住”(注)
像落叶顺从秋天的风
留下的种子还须很长的时间,使它生根
黑夜那么长,我晃荡了整夜,一个月、一年、五年……
甚至更长时间,已记不太清
寻来找去的那个自己一无是处,无处安身
路边,影子伸长脖子四处嗅探攀爬
生活的腥臭吸引了它
只有在雨中急驰的我
仿佛骑着飞奔的马匹,是一个自由的奔跑者
仿佛正在奔往越来越明亮的途中
在这样的幻想里,灵魂才跟上了我
这时的大雨,是被天空珍藏的子弹
带着翅膀,炽热的爱与恨
穿透心脏,夜幕下的垃圾场
用力地往里挖掘
挖掘出死亡、新生的嫩叶
(注):摘自培根语录
《解脱》
她的心上有一座深渊
不许世俗中的她接近
“她的躯体在世界上,什么也不是”
昏睡、禁食、沉默,披头散发
发脾气、撕打、哭喊,闭门不出
她折磨着肉体,试图让它归顺
雨中,她的脑海里响着一首告别辞
黄昏她仍走进热闹的市场购买生活所需
选择继续在谎言中生存
她了解雨水的轨迹就像了解
自己的贪生畏死,在不痛不痒之中
期盼一道闪电的刀锋,把她解脱
《暴风雨》
窗外那些被卷入暴风雨的树
一次次地低下又举起自己的头颅
摇晃着顺从或抵抗
像雨水那样遵从内心
它们忘我的样子,多像昨天的我
在暴风雨中用尽力气
那里有昨天的苦恼、梦魇,鞭挞和嘲讽
在身体里奔跑的热泪和汗水
还有胡同里受伤的人儿,像小兽
亮出小小的尖牙,咬眼前的世界,也咬自己
它不同于风平浪静中的平淡和无味
仿佛刻骨的疼痛和压迫带来了某种愉悦
仿佛在暴风雨的中心
有活着的尊严
将一个人拼起
《七月》
三月,风把花朵吹向一边
天色又暗了一些,落英总是比枝头的多
四月,继续弹一首旧曲
如心怀绝望的人抱着心爱之物
五月,雨剔空了旅途中艳丽的色彩
一个异乡人从明亮走到暮色灰暗
六月,黑夜留下异乡人长长的影子
轻轻抱着他在闹市中穿行
七月,把自己磨成一把尖刀
斩断黑暗中的退路,过完的七月,多像一生
《旧世界》
从工厂里辞职后
我的外套旧了
鞋子也在掉色
我还没有找到一个新的工厂
更换模样,用一个新的灵魂
把自己重新包装
它越来越旧了,唱着一个旧世界
头顶的天空似乎也还原了旧时的蔚蓝
我把自己擦得像玻璃一样透明
不用再去交换什么
也没有什么可以交换
自由的盛大胜利
终于是一无所有
《晚餐》
厨房里,一双泥污的手削着土豆和萝卜
刨除粗糙的表皮。有些腐坏
切开才看到正在包围内心
剩下完好的部分,切碎、码好
要用大火煎炒,撒以粗重的油盐
或是拌以几颗汗水和清泪腌渍
在疲惫的农民工面前
一盘土豆和萝卜呈现的生活
松软,面目模糊
黄昏中,一双筷子
对着外面渐渐灰暗的天空垂落
仿佛正在夹起最后一缕霞光
《儿科的哭声》
大厅里的哭声没有停过
一个接一个的孩子等待着
针孔的一针见血
像一个哭声唤醒另一个
我安慰不了任何
就像安慰不了女儿成串的泪水
在耳边回落起伏的
像是我昨天遗落的哀泣
不像现在的我
面对一次又一次扎入的疼痛
早已沉默
无言以对
《除草》
宿舍后面,园丁为那些
白玉兰、樱树、桂花及一些叫不出名的鲜花
除去杂草,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厌恶
高举的锄头,如锃亮的斧头
落下去不带表情
转眼,那些
铁线草,牛筋草,革命草及小飞蓬、打碗花
都纷纷倒地,面目全非
没有头颅的花朵,失去了根底的枝叶
没有了杂草的花园看上去整齐、井然有序
没了那些熟悉的小身影
在这个水泥森林的城市里
我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怀念和眷恋
变得无物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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