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文∕湖北 寂之水
夜，已筑好了城墙
翻过去，风吹着骨头咯咯作响
那些倒下去的野草，总试着
把地上的影子站直
寂静中，那么多落叶顺从了枯败
顺从了夜的黑
这些微弱的念头，摇摇晃晃
被坚硬的雨滴不停敲打
敲打着身体里的白昼
而风，将胸膛里的呼吸越磨越尖
像一个痛苦的人终于叫了出来
像冲锋的呐喊突然响起
那么多的旗帜竖了起来
风将它们举得高高的
贫穷这把刀子
文∕湖北 寂之水
多少回，渔船上的父亲
将压在寒风中的头颅，一低再低
无数个寒夜，这把彻骨的刀子
逼迫着脊梁弯下去，而倒在地上的影子
偷偷摘取了，云霞里的一朵火花
天空的雷霆，打落了所有的黎明
一定是春天太远了，一定是他太累了
他的眼泪是软的，自尊也是软的
让他一下子变得更老了
衰老，让他幻想身体里的白昼
而风越磨越利，一棵枯草脆弱，不能自己
雪花的白，仍加深着人间的寒冷
贫穷这把刀子，让他无法
将身上的老骨头，站直
深夜，泪水是被遏制的
文∕湖北 寂之水
寒冷让那个衣衫单薄的人
中了一颗子弹，浑身颤抖
在这个深夜，泪水是被遏制的
它是取暖的火，珍贵的金子
让他热爱想象
明天，他可以
重新开出花朵，像一棵树
高举自己的火把， 站在光芒的队伍里
这时，一阵风，最锋利的刀子
让他抵达最深的伤口
这些最初的爱恋，夺眶而出
让他整个人空了
凌晨三点的夜晚
文∕湖北 寂之水
这个时刻的夜晚，风剔净了
所有的声响。它的静寂
是汗，是泪，是血，被凝结
一个在悬崖边缘徘徊的人
差点爱上这张冰冷的脸
——我爱上的是生活，而不是
颠沛流离的梦境，该多好！
在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融开泪水里的水和盐，肉与血
燃烧的灰烬像飘落的雪花，覆盖幼苗
黑暗中，风缓缓吹开泪光中的热爱
这个时刻，应该适合静静地等待
温暖的春天，正在奔跑
所有的风，都有
一致的方向
故乡的草原
文∕湖北 寂之水
这片草原，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依偎着澄明的湖水，清洗了喧嚣
风一吹，它们就用同一种声音
呐喊和歌唱，让心跳加速
它坦露着贫瘠和苍老，苦难与隐忍
让所有的草儿，拥有记忆的方向
它的宽阔，适合奔跑和追赶一些梦
结成一颗春天的种子
放在在心底取暖
它的寂静，盛放着一个庞大的太阳
那个追赶着风的青涩少年
梦过了，仍不醒来
醉饮
文∕湖北 寂之水
我们把孤单斟满了杯子
它是透明的，浓烈且深寒
需要置换一些泪水和火焰
让它的冰凉划开胸膛里的黑暗
燃起火把，照亮旅途中的崎岖、沼泽
让影子互相搀扶，温暖彼此
它是如此灼热，让人眩晕、沉醉
我们一再啜饮，直到
大汗淋漓，如火锤炼
举起这千年的冰寒，像举起
闪光的利剑，一群落魄的隐士
高举上梁山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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